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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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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旅館中的人都被驅散了,所以當我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整個溫泉旅館依舊安靜的只有偶爾想起的一兩聲鳥鳴。

昨天是在十二點之前睡的,所以我的生物鐘非常精準的在六點就把我從睡夢中叫醒了,即便我還有些困得睜不開眼睛,但是身體已經非常自然地鉆出了被窩,抓過一旁的襯衣披到身上,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昨天穿的校服雖然洗了,但是我畢竟和那兩個的可不一樣,還帶了備用的校服,所以也不用擔心沒有衣服穿。考慮到早上要晨練的緣故,我就掛了條圍巾,套上外套之後就晃晃悠悠離開了房間。

清晨的山路冷清到只有我一個人踩著青石臺階下山。不過相比起寂靜的溫泉旅館,越靠近山腳下的小鎮反倒越熱鬧,即便是在這個點,早市也已經支起來了。

雖然對熱鬧的早市很感興趣,但我畢竟是五谷不分的那種人,因此簡單掃了一眼之後就直奔這裏的中華街去,打算在那裏吃好早飯再回去。

畢竟旅館裏面現在沒有人,也沒有服務員可以給我們準備早餐,昨天的晚餐應該是他們離開之前就已經給我們準備好的。

甜的……早上反正不能吃太甜的,給五條帶一袋甜豆漿好了。

中華街,永遠滴神。

我一路跑下跑上,全當是今天的晨練,等重新跑回溫泉旅館之後基本上已經感覺不到一點寒意,仿佛開了霸體一般整個人無堅不摧的仿佛罩了金鐘罩似的。而現在也才七點半,正好可以到早上起床吃飯的時間了。

大概是因為只有我們幾個入住的緣故,所以四個男生的房間就在臨隔壁貼著,我一把拉開五條和夏油的房間門,又順便對隔壁喊了一聲:“灰原,七海,你們也可以起床了!”

包在厚茸茸的毛線圍巾裏面的早點還帶著溫暖的溫度,我一把拉開臥室門,就看見睡的橫七豎八的兩個人。

“你們兩個起床了,”我冷酷無情地掀開被子,看著兩人驟然驚醒還帶著迷茫的模樣毫無慈悲,“早飯我帶來了,你們不是今天中午就要走了嗎?趕緊起來收拾東西了。”

五條悟蜷縮起來抱住腦袋逃避事實:“我們又不像你,我們沒東西要收拾,我要再睡會兒……”

“還讓我早點睡,結果你自己昨晚又是淩晨睡的吧?”

我把被子重新扔到他們兩個身上,五條悟立馬鉆回被子裏面裹緊被子,顯然是不打算再給我掀開的機會。倒是夏油傑反應了一會兒之後才打著哈欠坐了起來,只是兩眼空怔發直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醒過來了。

“你昨天和五條一起熬夜了?”我看夏油傑反應不過來的樣子咂舌:“你們該不會才睡下沒多久吧?”

“回過神來已經五點多了……”

夏油傑又忍不住擡手捂住唇打了個哈欠,透出幾分淺茶色的眼瞳裏面都泛起了一片水光,看起來確實是困極了的模樣,但還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用一種我很擔心他會一頭撞破紙門的姿態紮進了洗漱間。

“那你吃了再睡吧,五條要是醒不過來他那份我就給學弟拿過去了,我給你們四個都帶了早點,不吃浪費。”

五點多睡不困死才奇怪,就代表我起床出門的時候他們兩個也才剛睡下不久而已,照這個作息下去遲早猝死。

我原本還打算多待會兒,但是看他們兩個的樣子也就幹脆不打擾他們休息了,又叫了五條悟兩聲,看他沒有回應,顯然是不會起來的樣子就只給夏油傑留了早餐,剩下的全都給隔壁的學弟拿了過去。

“早哦,七海,灰原。”

大概是因為今天要自己出任務的緣故,所以兩個學弟起的都非常準時,即便一臉厭世由裏到外都散發出對咒術師這個職業排斥的七海建人看起來都有些緊張,像極了小學生面對自己人生中第一場考試的樣子。

“學姐!你起的好早呀,”灰原雄從衛生間探出一個腦袋,含著泡沫熱情地和我打招呼,“你昨天和前輩他們一間嗎?”

“怎麽看都不可能吧,你也給我註意點距離感啊灰原,”我忍不住吐槽,“我們又不是連體嬰兒,我有自己的房間幹嘛和他們一間,嫌自己一個人一間太寬敞了嗎?”

我順手把早餐放在了他們桌子上:“吃吧,給你帶的早餐,等下就可以直接去你們要除靈的地點了,也省的在路上耽誤時間。本來這裏是有三餐的,但是因為咒靈的緣故所以遣散了所有人,下次要是有機會再帶你們來吃特色早餐好了——對了,你們沒有忌口的東西吧?”

“沒有,三份……你也沒吃嗎,二宮前輩?”

“早吃好了,”我擺了擺手,“那份是五條的,你們要是不夠吃把他的這份也吃了吧,不過他的豆漿是甜的,不知道你們要不要喝;要是夠吃了就留著好了,反正我再吃一份也不嫌多。”

扔掉是不可能扔掉的,浪費食物要天打雷劈的。

七海建人已經在收拾書包了,我掃了眼看他都準備好了的樣子就沒有多嘴,只是提醒道:“記得我之前和你們說的,盡可能不要讓自己受傷。咒靈會給你們帶來怎樣的傷害這點是未知的,不管面對什麽樣的咒靈,總之盡量保護好自己。”

“你已經重覆好多遍了,二宮前輩。”七海建人收拾完書包拆開一次性筷子夾起一枚煎餃:“照理來說,我們這次的除靈任務難度也不大吧?”

“雖然是這樣,但是謹慎一點更加好哦,七海,”我屈起胳膊撐著臉說,“畢竟你們是我帶的第一屆學弟,所以我還是比較希望能夠看到你們兩個平平安安活到畢業的。咒術師的報廢率可是比日本人口老齡化更加嚴重的問題,以後要擔心的地方多著呢,就算是弱小的咒靈,也不能輕易放松警惕。”

“既然這麽危險,學姐又是為什麽要選擇當咒術師啊?”

洗漱完的灰原雄身上還帶著濕漉漉的涼意,一雙永遠黑黢黢顯得格外無辜的狗狗眼朝我看過來,像是很感興趣一樣地豎起耳朵問:“總感覺學姐對成為咒術師和咒術師的任務都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為什麽會成為咒術師呢?之前夜蛾老師來接我們的時候也提到過,有咒力的人如果不願意成為咒術師,也是可以不當咒術師的。”

“當然是因為咒高專包吃包住還給錢啦,”我坦然地說,“我生活過的可是很拮據的,能夠多省一點錢就是一點啦。當咒術師雖然我也不喜歡,但是有能力做到這種事情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

“總感覺學姐之前過的很辛苦的樣子……”

“辛苦倒不至於,不過有更加輕松的生活方式我也不介意,”說到這裏我又忍不住想吐槽,“結果換成更加辛苦的生活方式了……都是詐騙!夜蛾老師的招生宣傳都是詐騙!奴役未成年人做勞工這是違反勞動法的!而且還是007,這絕對是要被人舉報的!”

灰原雄看起來想為夜蛾老師挽尊的樣子,但是仔細思考了一下他們剛入學甚至還沒在寢室裏面睡一晚上就被帶出來出外勤的現狀,又覺得好像沒有什麽可以讓自己挽尊的地方。

“不過灰原會被夜蛾老師騙過來我倒是不意外,七海你又是為什麽會被夜蛾老師說服的?”提到這個話題我突然間就有了興致,但是手機設定的鬧鐘卻準時響起來打斷了我的追問。

我看了眼時間才意識到居然嘮嗑嘮到這時候了,已經差不多到了他們要出門的時間了,再晚就得遲到了。

“這些問題放到學校裏再說吧,反正以後我們也有的是時間相處。”我開口趕人:“不要讓筱原先生等太久了。”

灰原雄三兩口就把剩下的小籠包一口一個塞進嘴巴裏,被噎的險些沒喘上氣來。我把手上的豆漿遞過去讓他喝上一口,誰知道他喝了一口後臉皺的更厲害了。

好不容易就著豆漿把小籠包咽下去後,灰原雄眨巴著被噎的濕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朝我望過來:“為什麽豆漿這麽甜啊,二宮學姐?”

啊。

我看了眼手中已經被吸完了的豆漿,若無其事地說:“不小心拿錯了,這本來是給五條的……我還特意讓老板放了雙倍的糖來著。”

“五條前輩的口味……也太厲害了吧。”

灰原雄肅然起敬,對隔壁看起來很不靠譜實際上好像也不是很靠譜的學長突然間有了全新的認識。

“不要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突然對那兩個前輩敬佩起來,趕緊走了,灰原。”

七海建人覺得就灰原雄的性格,再待下去等下指不定又要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來,因此催了他一聲,挎上包就走到了門口:“我們出發了,二宮前輩。”

“晚上見,二宮學姐!”

“我就不送你們了,一路順風哦。”

我笑瞇瞇地和他們兩個揮了揮手告別,順手把桌上的垃圾扔了才晃到隔壁去。

吃完早飯的夏油傑看起來精神了些,似乎正在寫他們這次的任務報告,聽到我進來擡頭看了我一眼,問:“你不和後輩們一起去?”

“才三級而已,這麽簡單的任務他們兩個就能做好了,我去幹嘛。”我擺了擺手坐到他對面又問:“黑眼圈這麽嚴重,你還是繼續去睡會兒吧。這點報告等回去之後再寫也來得及。”

“馬上就能好了,反正也沒多少,”夏油傑收了收桌上的東西,“你不跟過去嗎?這倒不像你們的作風。”

“等一下再去啦,”我撐在桌子上探過去看了眼他的進度,確實像他說的那樣就差個收尾了,幹脆把電腦轉到自己面前來,“總不能讓他們覺得有學姐在所以就可以放心的亂來了吧?”

"唔……"夏油傑若有所思:“看起來倒不像是會亂來的人,至少其中一個不像吧。”

“我當初認識你們的時候也是這麽覺得的哦。”我的語氣相當平靜淡然,就像下一秒要原地坐化了一樣:“結果誰知道你們兩個看起來倒像是聰明人的樣子,動手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會亂來。”

真是仗著自己強就為所欲為,動手的時候一點都沒有章法上去就是一頓亂殺。

“因為沒有難度嘛,就像做1 1=2也不會再特意在草稿紙上演算一遍吧?況且你也沒有這個資格這麽說我們好不好,你自己不也是這樣的性格。”夏油傑看我接手他剩下的報告,正打算起身收拾東西,但是不知怎麽的又坐到了我身邊來。

我擡眼給他遞去一個困惑的眼神,就看他擡手拆了我的發圈咬住,十指沒入我的頭發裏面耐心地梳理開我之前紮起的低馬尾,然後把頭發分成三股,不緊不慢地幫我編起辮子。

我感覺到頭發被他拿了起來,柔軟的指腹順著我的頭皮往下梳理,整個人都忍不住松懈了下來,像被貓咪按摩器捕獲了的貓一樣差點都不想動彈了。

“那個咒物真的沒問題嗎?”

夏油傑的嗓音總是很柔和,總是帶著不徐不疾的溫吞醇厚,就算和五條悟拌嘴說話的節奏也很少有太大波動,即便是這種擔心的問,從他口中說出來也突然有了幾分讓人心平氣和的安心。

“有問題也沒關系,這麽明顯的動作我要是看不出問題來才比較弱智。”我打起精神,手指幾乎在鍵盤上拍的飛起:“不過還有點想法想要驗證一下,所以才沒有動作而已。”

“你自己小心就行——都這麽叮囑後輩了,你這個前輩也得給後輩們做個榜樣才行。”

夏油傑最後在發梢上收了個尾,撥弄了一下發尾後起身說:“好啦,杏。”

“記得別讓五條睡過頭了。早知道就把他的手柄沒收了。”

我嘀咕了一句,但還是沒有收回自己的手柄:“……算了,對了,你們這次的任務就只有這只咒靈嗎?只有一只的話應該也不至於讓你們兩個都過來吧?”

“因為一個人來太無聊了,所以我才把悟叫上的,”夏油傑坦然承認,“本來他還想和你炫耀一下這次我們在這裏泡溫泉,結果沒想到你也到這裏來了。”

“我就知道,”想到五條悟那個惡劣的性格,我就知道這肯定是他做得出來的事情,“不過我來的時候倒也沒有聽到這裏有什麽關於溫泉女鬼的傳說,照理來說也不可能生成假想咒靈吧?”

“因為入場券啦,”五條悟帶著困意的沙啞聲音突然從我背後響起,緊接著我頭上一沈,感覺到他的腦袋抵上了我的後腦勺,“從米花町帶過來的入場券是打開這裏的鑰匙,把那裏積攢的詛咒引導過來了。本身那裏積攢了這麽多詛咒但是咒靈這麽少就已經很奇怪了,所以那裏的詛咒被引導到這裏來之後理所當然的就誕生咒靈了。”

“看起去過米花町的人倒是不少……真是無縫融入我們的世界裏面來了呢。”

“那裏的詛咒會流向整個日本,這也是遲早的事情。等到完全融入我們的世界中之後又要忙起來了。”夏油傑把五條悟的校服朝他扔過去:“你要是困再去睡,等下杏還要去那所中學看後輩,別老纏著她。”

“你們把我吵醒了,”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要負責!”

“負什麽責,你要是個漂亮妹妹我就負責了,你是嗎?”我在文檔上敲下最後一句話保存後合上電腦,把五條悟圈到我腰上的手扒拉了下去站起身:“我就先過去了,下周學校見,見到家入記得和她說一聲我會給她帶伴手禮的。”

“一路順風,杏。”

“我也要伴手禮。”

“你要個錘子,想要自己去買。”

我無情拒絕五條悟的無理取鬧,去換了身衣服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才出門,一邊想著要給家入帶什麽伴手禮,一邊徒步往學弟們這次去祓除咒靈的目的地走去。

沒辦法,筱原先生跟著兩個學弟,我之前也說好不過去,所以現在要過去也就只能自己靠兩條腿溜達過去了。

索性距離也不是很遠,算上下山的時間最多也就走一個多鐘頭,等他們任務結束之後,就正好可以去順便把午飯吃了。

真不愧是我,時間管理帶師。

筱原安安穩穩的把兩個新生送到目的地,在他們下車之前說:“七海同學,灰原同學,你們兩個稍等一下。”

他先下車打開後備箱,把兩個沈甸甸的黑色背包給提了出來遞給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這是二宮同學之前給你們準備好的咒具,對你們來說使用起來不算困難,使用指南她也放在裏面了。”

因為出來的太匆忙的緣故,本來這些東西應該是學生自己去挑或者老師帶他們挑選的,結果最後是二宮杏匆匆忙忙翻出來給他們兩個準備上這些東西。

“學姐想的好周到啊,”灰原雄眼神一亮,驚喜地接過屬於自己的包,“我都沒想到,還以為空手作戰就可以了。”

“像他們三個人那樣空手作戰的寥寥無幾,二宮同學他們是因為本身咒術的緣故所以才會選擇空手作戰,大多數咒術師都有自己擅長使用的咒具,有咒具的幫助更加不容受傷,戰鬥起來也比較方便。”

筱原解釋了一下二宮杏是近戰流的原因。

實際上像他們那屆一樣全都是空手作戰流反倒是很少見的存在。畢竟面對咒靈的時候空手作戰總是風險更高一些,再加上不知道咒靈會帶來什麽樣的負面效果,大多數咒術師都會在戰鬥的時候盡量避免和咒靈的接觸。

“學姐的咒術是強化身體方面的吧?”灰原雄雖然是第一次做任務,但也不是第一次祓除咒靈,所以雖然興奮有餘但是並不緊張擔心,還有閑心和筱原聊天:“五條前輩和夏油前輩是什麽類型的?”

“現在不是問這種問題的時候吧,”七海建人打開包看了一下二宮杏給自己準備的咒具,拿起來之後發現意外的挺順手的,一時間心情有些覆雜,“還是早點把這裏的咒靈祓除掉吧。”

“說的也是。”灰原雄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破敗的校園撓了撓頭:“不過這麽破舊的地方也還有咒靈存在嗎?我還以為只有人多的地方才會有咒靈呢。”

“世界總是變得很快的。”筱原說:“在三年前還是這樣的,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這個樣子的了。等回學習之後,夜蛾老師……不,夜蛾校長會給你們講到這一部分的。”

“雖然看起來很不靠譜,但實際上不管是二宮同學還是五條他們都是值得信任的,只是因為性格原因……畢竟咒術師要接觸的東西總是太多了,所以性格就有些活潑。”

筱原委婉地盡可能把幾個人的性格描述的相對溫和一些,但是顯而易見在真正接觸過他們幾個之後,這種善意的謊言是不會被後輩們相信的。

……至少不會被所有後輩相信。

筱原在外面升帳,看著兩個新生的背影消失在帳裏面,突然間就有些擔心了。

不會出什麽意外的……吧?

從理性上來說,能夠成為咒術師的人萬中無一,應當是天生運氣不錯所以才會有成為咒術師的機會。

但是從感性上來說,成為咒術師也足夠倒黴的了,再加上有二宮同學身體力行地傳達到底有多倒黴這件事情,每次帶著學生們出外勤,筱原總是會有這樣的擔心。

只是可惜他只有微弱的咒力,只能幫到他們這種程度了。

“哇——這裏好大,”灰原雄走在荒無人煙的操場上,看著滿地叢生瘋長的野草感慨,“看到被廢棄了我還以為這裏是個小學校呢,沒想到居然這麽大。”

七海建人一邊回憶著之前看的資料一邊說:“廢棄的原因我記得是火災吧。據說是在考場上燒起來的,但是到底怎麽燒起來的沒有人知道,燒死了十四個考生,從那之後就有鬧鬼的傳說了,再加上原本就已經要遷校區,那場考試之後就直接搬了校區。”

“但是考場一般來說不是會很註意這些嗎?”灰原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而且有老師在巡邏,為什麽會燒死這麽多考生?”

“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所以誰都不知道。”

七海建人擡頭看向因為被漆黑的帳所籠罩,所以看起來格外陰沈的天空和陰森的教學樓:“但是現在這裏還有咒靈存在,就是我們能知道,去做到的事情了。”

“你說得對。”灰原雄重新打起精神,眼瞳中只剩下了堅毅:“只能去做我們能做到的事情了。”

——原本他們都是這麽想的。

但是遇見的咒靈有些太棘手了。

“考試……考試……”

細細碎碎的呢喃水波一樣從四面八方擴散出來,帶著蛋白質和脂肪燒焦之後臭味的咒靈掛在天花板最上面,爛泥一樣的身體上浮現出一張張被燒得面目全非的人臉,歪七豎八鑲嵌在軀體上的眼珠和嘴開開合合的吐出囈語。

“他作弊……老師……他抄我試卷……為什麽……分數……高……”

“……他……作弊……”

“這是我想去的……為什麽、要和你一起……垃圾……書呆子……”

它像是完全沒有發現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一樣自顧自在走廊天花板上巡游穿梭,用骨骼扭曲串聯在一起的手臂編織出一張張粘稠漆黑的大網。

在它的身後掛了不計其數的大網,整個教學樓幾乎成了它的盤絲洞,只能在漆黑的走廊深處音樂看見從天花板上墜下似乎在晃動的繭子。

“誰讓你……老師……試卷……分……”

“……殺了他……水……”

“一定是他……課本……蟲子……”

“蟲子……老鼠……蛇……是、是刀……”

那些泛著死灰的渾濁眼球齊刷刷落在兩人身上,一瞬間身體上的所有人臉都扭曲了起來。

“是刀……是刀……是刀——!!!!!!”

數不清楚的手臂從刺破柔軟灰黑的身體生長出來,紫色的血液潑灑在蒙著發黑血跡的墻面上層層覆蓋,在考場中誕生的咒靈像一只敏捷的蜘蛛拖曳著沈重焦黑的身體沖兩人撞來,那些被燒焦的面孔痛苦扭曲了起來。

“著火了——著火了——!!!!”

“灰原!當心!”

七海建人倉促之間只來得及一把推開灰原雄狼狽躲開,因為沒有註意到背後就是樓梯,脊背重重撞在扶手上,一瞬間痛得臉都扭曲了一下。

灰原雄踉蹌一下立馬穩住身體,非但沒有往一邊躲開,反而攻勢一轉直接沖了上去。

只有在戰鬥的時候他才像是一條爪牙畢露的狼。

趁手的咒具從束縛中解放出來,一瞬間沖出的咒力瞬間就吸引了咒靈的所有眼球,讓它沖七海建人拍下的手掌轉了個彎重重擊碎走廊邊緣,露出荒涼前廣場的一角。

忍痛翻身的七海建人一口氣掏出咒具解除束縛,同樣釋放出來的咒力似乎短暫的混亂了咒靈的感官,讓它的眼珠一前一後朝兩人分別看去,那些痛苦□□惡毒詛咒著的面孔發出含糊的囈語,最後將註意力放在了受傷的七海建人身上。

“七海!”

灰原雄頓時焦急起來,刀鋒一轉,視線落到咒靈緊緊抓住網的唯二兩條手臂上,踩著走廊扶手飛身躍起,刀刃就像切開豆腐一樣輕而易舉就砍下其中一條關節嶙峋的細長手臂,讓重心改變的咒靈陡然墜落,雖然不至於就這樣砸到地上,但是至少給了七海建人喘息的時間。

“三級就這麽難對付了嗎?”

他這個時候才有空喘著氣分神說話,甩去刀上的血跡之後趕到七海建人身邊擋在前面問:“你沒事吧,七海?”

雖然背上痛的他直不起身子,但七海建人還是頑強扶著樓梯扶手站了起來低聲回應:“姑且還站得起來,跑也跑得掉。”

“我還以為四級這麽輕松,三級應該也可以很輕松,”灰原雄感覺自己有些緊張過頭了,所以腎上腺素瘋狂分泌讓他前所未有的清醒,下意識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沒想到這麽麻煩。”

七海建人意識到了他的亢奮,一把抓住肩膀低聲說:“別忘了之前前輩是怎麽交代我們的。”

——不要讓自己受傷。

“但是這種情況不受傷也不太可能吧。”灰原雄的聲音都有些幹啞,“大概要讓學姐失望了。”

“只要不死就可以了吧,”七海建人用之前解除束縛的白色束帶將咒具纏在手上,以免自己因為受傷導致咒具脫手,“聽說家入前輩的反轉術式能夠一瞬間把傷勢都治好……應該是不會留下後遺癥的。”

“我還以為你不會同意呢,七海。”

“你都這麽說了,”七海建人茶綠色的眼眸似乎是暗沈了下去,卻凝結成了更加堅硬銳利的東西,“好歹是同學,沒有道理只聽我的不聽你的。”

……不過被知道的話,她應該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失望的吧?

在這間隙,七海建人突然間莫名的想到了這點。

畢竟不是那種嚴格的前輩,第一次獨立除靈任務,會受傷,大概也在二宮前輩的意料之中吧。

不然沒有道理把這件事情……叮囑這麽多次。

全都是血腥味。

我進入帳中之後就已經意料到這裏的場景了,但還是被沈積已久的灰塵和血腥味沖的忍不住不斷打噴嚏,最後不得已從口袋中摸出口罩戴上。

還好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

不過見到我至於這麽驚訝嗎……

將口罩上的鼻夾條嚴嚴實實地捏在鼻梁上熨帖整齊,我回憶起筱原先生無語混雜驚訝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起來。

又不是在做不同的任務,都在同一個地方,我姑且算是他們兩個的監護人——雖然我自己也沒有成年,但是我又不是五條那個吊兒郎當的家夥,當然不可能讓學弟們第一次任務就真的自己一個人去莽。

又不是什麽需要讓他們拼死去做的事情,沒有必要讓他們面對太大的危險,第一次當體驗生活就可以了。

我進入之後就感覺到了混亂的氣息變得更加渾濁,就好像原本只是一股汙水,但是突然之間就變成泥石流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果然是跟著我過來的……真粘人。”

我原本以為是自己被那個咒物吸引了過去,所以才特地讓七海和灰原先過來,等升起賬之後自己再過來。

不過現在看起來,不是它在吸引我,而是我在吸引它。

“醞釀也得一段時間吧?”我望著陰沈晦暗的天空,擋在口罩後面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正好讓我去找找我的學弟們,再來和你好好玩玩。”

“都送上門來了,我要是再不陪你好好玩玩,那不是顯得我很不道義嗎?”

戰鬥的痕跡非常明顯,對我來說找到他們兩個新手和那個三級留下來的軌跡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是看起來他們兩個人倒是經歷了一番惡戰,教學樓毀壞了大半,那些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蛛絲藕斷絲連地掛在廢墟之中,偶爾看見一兩個被包裹起來的巨大繭子,破損的外殼下面是已經失去了水分皺縮成一團的褐色皮膚。

而先前的氣息正在消失,新的氣息正在誕生。

“每次都能誕生這麽多,你翻車魚嗎?”

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踩著斷裂的樓梯跳到三樓。

三樓幾乎沒有可以讓我落腳的地方,全都是斷裂的廢墟,還有破碎的玻璃和扭曲的門框。被擠碎的門板和教室處處可見,但就是見不到我要找的兩個人。

“七海——灰原——”

我幹脆一邊找一邊喊,終於在坍塌的廢墟之中看見了被掩蓋住的咒靈腫脹的身軀一角。

那應該就是在這附近了。

“學姐……?”

灰原的聲音還帶著疲憊的喘息,我尋著聲音三兩下跳過去,就看見了他靠在聳立起的一塊水泥板上,整個人灰頭土臉不說,身上還多了不少傷口,連那雙炯炯有神的濕潤眼瞳都像蒙了一層灰一樣多了幾分暗淡。

七海建人看起來倒是比他好上一點,但是整個人看起來也相當疲憊,幾乎是精疲力盡了的樣子和灰原靠在同一塊水泥板上。

纏在他手掌上原本雪白的布條被咒靈紫色的血和他自己紅色的血染的一片斑駁,聽到灰原的聲音,也只是費勁的擡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動了動嘴唇嘶啞地問:“……你不是說你不會過來的嗎?”

“只是說說而已,怎麽可能真的不來。”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摸到了一手灰和零星的血跡:“我要是不過來,你們兩個打算讓筱原先生怎麽把你們帶回去啊?”

我看到七海合了合眼皮,因為皺眉在眉心中留下的一道褶皺驟然舒展開來,就好像一瞬間放松了下來,然後才扶著水泥板搖搖晃晃地要站起來。

“坐著吧,”我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剩下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你們兩休息一下吧。”

“……還有?”灰原雄朝我看過來,原本柔軟下來的眼神一瞬間銳利了起來,也掙紮著要站起來:“學姐不是說這是我們的任務,不會插手的嗎?”

“在我來之前,是你們的沒錯,所以我才特意到現在才來的。”我一把按住他,不容抗拒的把人重新按到了地上坐下:“但現在開始,後面的部分就是我的任務了。”

我趁機摸了一下他們的身體檢查了一遍,滿意的發現除了皮外傷之外沒有更加嚴重的傷勢了,他們兩人對自己的保護也算是相當到位了。

開什麽玩笑,又不是人人都是五條和夏油那兩個變態,第一次任務怎麽可能不受傷,只是擦傷和脫力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不過照這樣來看,這兩個學弟的天賦也確實相當不錯呢。

“結果最後還是受傷了……”灰原雄原本想再多說點什麽,但是被我按住腦袋揉了揉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說什麽傻話,讓你們盡量不要受傷的意思是保護好自己的生命,不是真的讓你們不要受傷,我才不會做這種強人所難的事情。”

我從口袋裏面摸出濕巾撕開,給他們兩個挨個擦了下灰撲撲的臉和臉上暈開的血跡:“雖然我們這一屆有家入這個會反轉術式的咒術師在,但是這也不代表著可以亂來了,作為咒術師,首先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更凝重的惡意在校園之中醞釀,我無動於衷地從口袋裏面摸出幾個ok繃,聊勝於無地貼到七海和灰原的臉上,貼下去按實的動作痛的他們兩個人忍不住抽動嘴角,灰原還倒吸了兩口冷氣。

“好啦,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吧,等下我就帶你們出去。”

我趁他們兩個還在痛的時候猝不及防伸手揉亂了他們兩個的腦袋,將七海建人手上纏繞住的咒具解了下來,然後把這兩個咒具重新封印起來收到包裹裏面,以免等下有多餘的漏網之魚被咒具的咒力吸引過來再造成麻煩。

——真是臭死了,詛咒的味道。

我拍平裙子的褶皺站起來面對走廊深處翻湧的詛咒,深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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